我一生都无法忘记你
(一)
樱子正准备把这个喝得不省人事的家伙从沙发上拉起来,“绘里里……”突然,她听见她梦呓道,“绘里里……”
果然,这样的家伙都不是什么绝情之人。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东条小姐,你快点回家去吧!这个地方的凌晨是不适合你这种人呆的。”樱子伸出右手拍拍对方的脸,她自认为力度不算温柔,正是能打醒一个酒鬼的力道——然而,东条希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她的酒量实在不能高估,从前一杯醉,今天出乎意料地喝了这么多才被完全放倒。
樱子皱了皱眉,一弯腰熟练地把这位任性的顾客给架起来——
“你干什么?”这时一个人突然从她的背后发声道。
樱子转过身,看见一个扎着金色马尾的女孩子,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长得很标致,“是个混血吧。”她在心里快速揣测道。
“放开她。”那人见她不答话,眼里全是冷漠和寒意,向自己走近了一步。
樱子想起什么,不紧不慢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你是她的朋友吧?”
金发女孩没有回答,仍然冰冷地盯着她。
“看来没错了,”樱子轻声笑了,把东条希放回原位,同时摆摆手道,“您也别误会了,我只是在酒店打工的伙计,看你朋友喝成这样打算做回不留名的善事罢了。”
金发女孩看她把东条希放下,立刻走到希的一旁,眼神里的寒意减了不少,但仍心怀芥蒂般看着自己。
“还请您亲自把客人送回去吧。”
“我自有安排。”
“樱子……嗯?”有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从门外走进来,“绘里?”
绚濑绘里有些惊讶地开口道,“店长?”
樱子无奈地再次叹气,挥了挥手:“姨父。”
绘里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或许的确错怪人了。
“这……”
“哦,这是我侄女樱子,今天开始在我这里帮帮忙什么的。”他打量打量站位奇特的三人,经验告诉了他一切,“刚刚我看这位小姐喝得有点多了,所以让樱子帮我去叫醒她……看来这位小姐是绘里的朋友?”
绘里感到有些尴尬“嗯……”
“那个,我说一句,这位东条小姐可能有点酒精中毒,你还是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绘里紧张地蹲下身去,“希?”她小声喃喃。
樱子看了怪不好意思的,于是背过身向姨父问:“要不我送送她们?车能用的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还是由我来送她们吧。”店长说。
绘里这时已经把希架了起来,她抬起头,笑着拒绝道:“感谢美意,不过门外司机已经等了很久了,之前让他等等我来着。”
原来还是个大佬。樱子在心里苦笑。
“那就不送啦。”她说道。
店长带着责备意味看了看她,说道:“不好意思,绘里,没把你朋友招待好……”
绚濑绘里转过身,“别这样说小五郎,是我伤了她。”随即推开酒吧的门,门外果然站着一个穿正装的女人,见了绘里立刻微微鞠躬。
樱子和自己的姨夫一起目送她们离开,“你拿到驾照了吗?”久久木小五郎侧过头问。
樱子没说话,悻悻溜到吧台前,端起东条希还没喝的最后那杯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味瞬间填满她的口腔,她几乎要被呛到。
——有的时候,她也想这样痛快地喝一顿。
“绘里,让我来……”
“不用,我来就好。”绘里把希往自己的方向拉得更近些,笃定地拒绝道,“让Doctor张立刻到我家去,希需要看护。
”明白。”
司机打开车门,绘里把希小心翼翼地放到后座,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希望你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把我们送到家。”
司机发动了引擎,望着后视镜点点头,“好的。”他看到绘里脸上毫无保留的担忧的神情,知道自己再怎么安慰也都是废话。
(二)
“希……”绘里仍有些担心,她回过头,“张,她什么时候能醒。”
“绘里,酒精中毒的症状已经消失了,”张微笑道,“现在您的朋友只是在酒精的催眠下睡着了。”
她本来还想开个玩笑,但是她想起来最近绘里的心情不好,“也许正是和这个孩子有关。”她识趣地选择了更严肃地回答方式。
“辛苦你了。这么晚还让你跑这一趟。”
“这是我应该为您做的。”张含笑低下头致意,绘里的话让她有点感动,这个说起来是她的雇主的女孩子也才仅仅二十岁,却很谦虚、讲礼数,张知道组织里很多长老层干部都对绘里赞赏有加。
绘里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然后说道:“好的,那你回去休息吧。”
“明白。”她知道她喜欢这样的回答方式。于是没有多留一刻,起身就离开了房间。
“听说你想让你的父母移民到澳洲。”她刚走到门口,听到这句半问半答的话竟没有反应过来,“我会尽量帮你的。”
她惊喜地回过头,“谢谢。”她说,然后轻轻地关上房门。
——绘里说她会帮她,不需要多做疑惑了,只要绚濑绘里这样说了,她知道,她的梦想将会实现——或许是明天——不,应该会晚一点,她知道绘里本来就很忙——或许是下个礼拜一。
她怀着愉快而感激的心情任由管家将她带出了别墅。
“她这几天有好好吃饭吗?”绚濑绘里守在希的床边,看着友人苍白的脸,她开始不断想象这几天都过往,“不会其实天天都这样喝醉吧?”
她其实是个啰嗦的小鬼,还很固执——对,她现在很后悔当时自己的固执。
绘里很骄傲,除了希,没有谁敢和她那样顶嘴,这次的误解让两个人产生了巨大的隔阂。她没有想到多年的好友会无情地说要和自己绝交。
“你把过去当成什么了!”昨天,她这样红了眼睛,在好几个自己的下属面前。
“你把现在当成什么了?”东条希漂亮的娃娃脸上一双眼睛也红了。
她昨晚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可是她还是没能明白,她以为她只是糊涂了、仗着与自己的情分乱撒脾气,她以为她懂自己,我把与你的感情当作最不可丢失的一部分。
在回家的路上,在她喜欢的深紫色宾利里,希闭着眼睛,但手却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绘里听见了,东条希在说“绘里里……绘里里……”
她忽然不知所措,只能紧紧地回握着。
天知道她从自己的下属那里听说希在酒吧被人围堵时有多担心。反正那份正准备签上自己名字的,价值两千万的收购合同已经被自己不听话的手画上了一个好笑的曲线。
“伦,去基督山酒吧。”她也管不了对面人的脸色有多难堪,想要赔个笑脸,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不好意思,杏会以我的名义继续完成签订仪式。”
她急匆匆走出门,伦在后面拿着她的外套不得不小跑着到绘里身旁,拉开车门。
东条希睁开了眼睛,头很痛,但是还能忍受,她盯着天花板,觉得这里异常熟悉。
“不是我家呀……”她觉得酒精大概挥发了一部分警觉感。
哦,是绘里里的家。她侧过头,果然——绚濑绘里正趴在她的床头。
东条希心酸地想起自己说要和这个在她身边睡着了的人绝交。
绘里里,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大明神不能将错误的缘分始终进行下去。
她几乎能想象到绘里昨晚是怎么彻夜照顾自己的——她知道她从来不让下属介入她和自己之间。
但是话已经出口了,希难过地几乎忘掉了头痛,想要再去喝一杯。
她轻轻地坐起身,从另一侧掀开被子——“希……”
她不敢回头看绘里,“谢谢你,咱要回去了。”
她忽然感到背后有人抱住了自己,绘里拥抱了她,她的金发钻到了自己的颈脖里……
“你肯定知道的,我绝对不会批准你的绝交申请。”
TBC.